（六）

　　两个女人在商场里，聊着逛着，雨霏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女儿放学的时间，和王姐打了声招呼，就各自离开了商场。
　　雨霏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路边早已经排满了接孩子的车，雨霏好不容易在离校门稍远的地方，找到个停车位。熄火以后，拿着手机，闭上眼，在车上打算趁着等女儿的空档小睡一下。
　　闭上眼的雨霏，不自觉得脑海里出现了朱哥的样子。朱哥虽年纪比子冲还要大上几岁，可两只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头发总是梳得很整齐。印象中朱哥的五官很立体，看上去会给人总霸气侧漏的感觉。雨霏常在子冲提起朱哥的时候，说朱哥看上去天生就有官相，但是交往以后，又是那么的温文儒雅的，知识渊博，给人一种亲近感。今天王姐冷不丁的说，朱哥喜欢自己，确实惊到了自己。可现在闭上眼，想想好像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窃喜。子冲真的不知道朱哥喜欢自己吗？子冲那人，看似粗枝大叶的，可雨霏知道，其实子冲是一个，感情细腻，粗中有细的人。也许子冲知道的吧。
　　中午没睡午觉的雨霏，迷迷糊糊的，脑海里一下是朱哥的样子，一下是子冲的模样。自己身边的人一会儿是朱哥，一会儿又变成了子冲。迷糊间雨霏突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那个小魔鬼好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雨霏猛的睁开眼，一个男孩的脸出现在雨霏的面前，男孩并没有在车边停留，而是从雨霏的车边很自然的经过。
　　只是个路过的放学男孩?雨霏这样问自己，不，没那么简单。男孩的头发有些凌乱，发稍上有着汗珠子，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看着都正常，可雨霏总觉得那里不对。因为在短暂的目光对视中，雨霏看到了男孩似乎有些慌乱?雨霏低头看了看自己，制服下那小山似的凸起。男孩是因为这个?雨霏笑着摇了摇头，难道自己现在老少通杀了？雨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么个词。雨霏继续闭上眼。
　　女儿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雨霏电话里告诉了位置以后，对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理了理散落在鬓角的几缕发丝，将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
　　没过一会儿，女儿就找了过来，先将书包放到了后座上，这才坐在了副驾上。
　　雨霏探过身子和女儿抱了下，两人脸碰了脸。这是雨霏从小接孩子，就和女儿养成的见面礼。
　　「倩倩，晚上想吃什么?先说好，今天我没空准备，所以……」
　　女儿大名叫陈倩芸，16岁，高二年纪。女儿几乎接受了雨霏夫妻两的所有优点，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饱满的小嘴，再加上一头可爱的「自来卷」。身材也是一幅修长窕窈的绝佳好身材。卷起的袖子露出雪藕般的柔软玉臂。
　　「我爸又有应酬?」
　　「嗯，有个会。」
　　「后面不是有很多吃的嘛？」
　　「明天你朱伯伯和王阿姨到家吃饭，那些是为明天准备的。另外最主要的是，我不想煮。」母女两如朋友般的，在下班的车流里，一边聊着天，一边朝家的方向开去。
　　进了家门，倩倩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再出来时，却已是全身赤裸裸。
　　「怎么又脱的那么光，大姑娘家的也不害臊」
　　「我爸又不在，就我们娘俩，怕什么怕。」说话间，门铃响了，两人在车上订的外卖到了。
　　「行了，你躲躲，我去拿外卖。」
　　「躲什么躲，咱家什么户型，打开门他也看不到」
　　「哎呀，懒得说你，随便你吧」
　　「行了，过来吃吧」雨霏一边把汉堡鸡翅什么的从袋子里取出来，摆在桌上。一边招呼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女儿。「你道是拿个毛巾垫下椅子啊，女孩子要注意点卫生。」
　　「自己家里，怕什么，你老人家每天不辞辛劳的打扫，不可能不干净的」
　　「得了吧，我是怕你弄脏我的椅子，最后还不是我搞卫生。真搞不懂，说你多少次了，总是那么光溜溜的到底有什么好。你那怕穿个内裤也好啊。都不知道跟谁学的。」
　　「妈，这人的衣服某种意义上，也不过是人的一种伪装。赤裸身体则是一种回归自然的天性解放，是给自己的一种放松压力的方式……」
　　「知道知道，躲光衣服，能让你看书写作业，精神更集中，是吧?陈词滥调」
　　「这怎么是陈词滥调啊，那你找个能说服我的理由，诶，别说什么女孩子要怎么怎么样，男的可以在外面打光背，凭什么我不能在家光溜溜。再说了，现在天那么热，穿着衣服多难受啊。」
　　「随便你了，懒得说管你」
　　「诶，妈，你怎么回家也不换衣服啊，在家还穿警服，不累啊。要不你也和我一样，脱光光试试」
　　「你拉到吧你」
　　「妈，问你个事呗」
　　「什么事?」
　　「你和我爸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啊」
　　「你就没点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没有啊，哦，要说有也有，你爸工作可能会调整，」
　　「我没问这个」
　　「那还能有什么，你那个自学的日语怎么样了，英语的雅思复习的怎么样了？」
　　「你别打岔，我问你，星期一晚上你……」
　　「你怎么知道了？你爸和你说了？」
　　「没有，不可能」
　　「那……好你的臭丫头，你又在家里偷装监控了？」
　　「我厉害了吧，这次你没找到吧」
　　「你到底装那儿了？」
　　「就不告诉你，反正没装你卧室，就在客厅里」
　　「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妈，我不也是为了家里的安全嘛，再说了，我这也算是提前练习而已。哎呀，妈，你又打岔，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妈!那不是便宜他了」
　　「……」
　　「妈，你一定有点什么线索的吧，说啊，我帮你查」
　　「查到了又怎么样」
　　「打他一顿也好啊」
　　「那然后呢，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妈，你这是纵容犯罪」
　　「算了，妈要脸面，而且……」雨霏的脸红了起来。
　　「哦……妈，你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倩倩若有所悟的笑了起来。
　　「去去去，你，小娃娃懂什么」
　　「我不懂?妈，你可是知道的，你以前读书的那些课本，我可是初中就都看完了啊，我会不懂?」
　　「你也说你是看完的，你能看懂多少？」
　　「哎呀，妈，说好平等交流的，还算不算了。总这样一付高高在上，老把人家当小孩。」
　　「你不就是小孩嘛」
　　「我那里小了」倩倩挺了挺胸。那刚刚隆起的小包包，淡淡的乳晕上，那粉红的小点挺立着。倩倩看了眼雨霏的胸，马上怂了下来。「那也不行，说了要和姐妹一样交流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切，好了好了，吃完没有，吃完收拾一下，我先换衣服，然后伺候我的花花去，你呀，该干嘛干嘛去。」
　　雨霏换完衣服，到了阳台。这套房子，是套300多平的大平层，6房两厅四个卫生间。当时看这房的时候，最让雨霏满意的就是，送了个将近100多平的大露台，而且是整个小区的最高点。住进来以后，露台在雨霏的精心布置下，一点一点的变成了个小花园，一年四季花不断。
　　「妈……」
　　「你怎么又追过来了，这是露台，不怕别人看到啊」
　　「我们家那么高，哪有人看得到啊。」
　　「那，看到前面那个高楼了吗？如果有人拿个望远镜，会怎么样？」
　　「切，那么远，想看就看呗。哎呀，妈，你就和我说说吧」
　　「哎呀，好了，好了，怕你了。进去你房间聊吧」
　　「嗯」
　　「你想聊什么?」母女俩进了房间。
　　「就是，你为什么不想找到那个人，你只是担心没面子?」
　　「唉……」雨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心里担心的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倩倩。这个女儿从小就特别懂事，也很有自己的主见。在初中的时候就定下要考公安大学的志愿。所以雨霏在女儿上了初中以后也一直用平等的方式闺蜜的方式和女儿相处。
　　「嗯，我觉得吧，如果是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找到这个人。然后在去决定怎么处理这个人」
　　「怎么说」
　　「我的性格让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吃亏。对了，妈，你刚才不是说你有找到块无事牌吗？我看看」
　　「你等等……就这个」
　　「这……怎么那么眼熟啊，我想想」
　　「……」
　　「你说他带的是黑色的全包头盔?身高170左右?年纪不大?」
　　「怎么?」
　　「妈，我怎么感觉我有个疑犯的人选，我们班有个男生，他叫韦毅，身高170左右，是外来误工人员子弟，他妈好像是去世了，他爸身体好像也不太好，在做门卫。好像还有个姐姐，听说是在什么酒店做服务员。学校特批他做勤工俭学，不用住校，平时会在食堂做帮工，这样他在学校吃饭就不用花钱。课余时间有兼职做闪送。我见过他有个黑色的全包头盔，还有这牌子，以前在他的钥匙扣上有见过，他平时在班里也不是很爱说话，也没见和谁特别好，没什么人注意他，学习成绩一般，反正985，211是没戏，努力一把，普通一本可以够的上那种。为人老实，干活勤快，好像是食堂的师傅们都很喜欢他。总的来说，没有大优点，可也没什么缺点。感觉不应该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说完，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他。」
　　「哦?有他电话?相片？」
　　「有，我发给你，怎么妈，我陪你会会他?」
　　「不用，改天我想好了再说。嗯……」
　　「怎么?」
　　「倩倩，如果……」
　　「如果啥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他，我不追究，你……」
　　「那我也会找机会揍他一顿，欺负到我妈头上了，那能怎么就放过他。」
　　「那如果，我还……」
　　「还怎么?不会吧，妈，难道你还想和他那什么?」
　　「哎呀，也不是啦，就是……哎呀，你就说你会怎么样吧」
　　「妈，你这是病，得去看心理医生」
　　「切，不说了，我回屋了」
　　关上卧室门，雨霏捂着脸背靠着门，「天哪，刚才怎么会和女儿说那个，怎么了这是，那么的口无遮拦。」雨霏一个劲儿的自责。今天一天，雨霏有太多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了，都怪王姐，没事告诉自己，朱哥喜欢自己干嘛。